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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呀:两只乱
AO3:Doublecha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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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狄】《琴瑟》五(完结)

迟到的国庆更x

【五】

“……边庭节物与华异,冬霰秋霜春不歇。长风萧萧渡水来,归雁连连映天没。”

狄仁杰停下笔,望着末四句上了会儿神。第一次抄这首诗时被裴东来看见,少年看到最后一句,率然脱口道:“师父打的是新罗,不是单于。”

这是说他情与实不对盘了。不过裴东来现在还不懂情通即可的道理,狄仁杰并不与他多作计较,继续写完剩下四句:

“从军行,军行万里出龙庭。单于渭桥今已拜,将军何处觅功名。”

他搁下笔,将铺满了字的纸搭在一边晾墨。给火盆新添了几块炭进去,黑灰间的火红又旺了些许。他在火盆边多坐了会儿,把沐浴过后身上未散的水汽烤干,顺便把新收的军报整理好。待湿意散尽了,他披上裘衣,夹起那个火盆来到门外,坐在廊下看雪中的裴东来舞刀。

细算来尉迟真金走了有四个多月了,裴东来当面和这位师父不对盘,可师训还是遵守的,四个多月来一日都没落下练习。狄仁杰坐在廊下,军报铺在膝头,目光却只投向雪地里那矫健的黑白身影。轻密雪花斜落,织成素锦薄帘,奈何少年挑腕转臂旋身如风,一柄笔直白刃舞若龙蛇,锋芒三闪甩出四溅流光,将那柔白锦帘扫得章法大乱。扬扬玉尘溃不成军地靡落四散,破碎雪花惊慌失措地奔逃冲窜。狄仁杰拂去军报上的雪粉,轻轻捻去指尖的水。

一套招式舞毕,裴东来反手收刀,跑到廊下人身边坐下。少年的幞头被风吹歪了,狄仁杰干脆给他摘下来擦擦额上的汗。裴东来静坐了片刻,练刀蒸腾出的热意逐渐消弭。他往狄仁杰那边靠了靠,捡起他膝头的军报浏览。“刘大总管破了七重城,还让靺鞨人帮我们打下了新罗南境。”少年人喃喃着,“又要回来打吐蕃,真厉害。”

“你师父也厉害啊。”狄仁杰凑过来,手指滑过军报后半截,“刘大总管回来打吐蕃,东北就剩他和李谨行将军,现在占着买肖城打新罗呢。”

“要是打赢了,新罗南地儿都该归大唐了吧。”

“唔,也不一定。朝廷还得打吐蕃。”狄仁杰给他重新戴好幞头。裴东来捡起另一卷记着吐蕃战情的军报看了看,问:“那师父会去打吐蕃么?”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狄仁杰说话。一转头看见男人默不作声地拨弄着火盆中的木炭,长发垂下来挡住脸上的表情。裴东来探手撩开那些缕缕下垂的发丝,以防火星伤着它们,“师娘。”

狄仁杰揽起长发,刮了下裴东来的鼻头。“这个我不清楚,得看圣意。”他说着倚着胳膊侧卧下去,长发流下手臂,铺开一地乌墨。裴东来松了口气,把军报一推,大喇喇地跟着躺在他身边。“累了就回屋歇歇。”狄仁杰轻声说。

“我不累。”一阵风荡入檐廊,裴东来转了个身,有点懊恼地发现自己现在的身板还不足以到挡风的地步。几缕发丝被那闯入的气流掀起,又被一只年轻的白手夺回掌中。狄仁杰垂眸瞅着玩起了自己头发的少年人,笑道:“不累说明你练得对,教的都会了,有你师父的风范。”

少年手上动作一停,绕指青丝圈圈散开。“是因为刀太轻了,不累人。”他撇撇嘴。狄仁杰这才想起好像尉迟真金出发前裴东来就提过刀已经不称手的事,当时大家都忙着给他师父送行,这事暂且搁下了。“那我找人给你重打一把。”又有雪花飘进来,狄仁杰把他往怀里搂了搂。裴东来趁机抱住他的腰。“可不可以用别的?”他低声问。

“嗯?”

“不用刀了,用别的兵器。”少年人蹭着他的下巴抬起头,黑眼珠儿微微发亮,“长斧行不行?”听说开国名将程咬金一柄长斧斩敌万千,想那勇猛气势定然比普通横刀要威风。“那个重,是军队里用的。你还小,先把你师父教的学好。”狄仁杰不解地摸了摸他的头,这次裴东来没有躲。其实尉迟真金从不希冀他学成第二个自己,说模仿别人哪怕再像都没甚意思。养成自己的套路才是青出于蓝。而狄仁杰又不止一次地在他招式间发现尉迟真金的痕迹时面露赞赏。小的时候,他也确为这赞赏暗自欣喜过。

我像师父么?少年抱住男人的腰,无声地贴紧了他。

狄仁杰把裘衣分到他身上。“冷就回屋。”

“不冷。”裴东来闷声说,“师娘,你再讲讲神都龙王案吧。”

“都讲了好多遍了,还想听啊。” 小时候裴东来有段日子睡不着觉,狄仁杰就陪在他床边讲故事,神都龙王的故事讲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

“听。”裴东来往下挪了挪,清沉的药香弥在鼻翼两侧,“多讲讲你和师父。”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不过他既然想听,狄仁杰也就乐意从头再讲一遍。“你师父那时可讨厌我了,一会把我关起来,一会骂我伪君子。”

“可师父说他是那时候中意你的。”

“中意也得有个过程。”他尉迟真金在孩子面前会如何嘴硬,狄仁杰不用想也能猜出来。他闭了会儿眼,从头回忆起他和红发男人的初见。洛阳熙熙攘攘的街头,花魁如梦似幻的倩影,趁火打劫的人贩子,痴情不移的“龙王”,野心勃勃的东岛帮……光这些传奇般的故事可以变着法儿讲个十天十夜,可裴东来要他讲自己和尉迟真金,狄仁杰就有点找不准言语。无非是觉得彼时所想,此时已然茫然。初见那高傲的红发寺卿时他一个连大理寺的门都没摸过的小小寺丞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就敢暗暗把对方当做对手。现在想想或许久经宦海的尉迟真金早已看穿他的心思,后来才会那么不客气。

“那时候,是我先不识好歹,得罪了你师父。”狄仁杰缓缓说道,眼神随着雪花飘远,“天后要他协助我查案。你想,堂堂大理寺卿协助一个七品寺丞查案,像什么样子?”他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你师父那么骄傲的人,也是受委屈了。”

裴东来抿了下唇:“那他也不该把你关起来。”

“嗯……那是先前的误会,而且是我先不守规矩,强拿了大理寺官徽行事。”那次关押让他认识了沙陀,并在后来寻到机会救了尉迟真金一次。这以后才让他这个不按规矩来的初生牛犊被正式允准进大理寺。不过,要是早知有今日,又何必在当初勾心斗角呢?狄仁杰颇觉好笑地想。“我若是师父,绝对不会关你。”裴东来突然说。

“嗯?”狄仁杰愣了一下。裴东来急忙转移话题:“那师父那么对你,你怎么也中意他的?”

这就让人为难了。倘说怎么中意何时中意了对方的,狄仁杰是半点也拿不准,好像从蝙蝠岛回来后,把酒言欢与相拥而卧就是顺理成章了。红发男人伏在他身上时的一双碧眼盯他极紧,紧得狄仁杰以为他要上大刑逼供。可最终他只是有点紧张地咬了咬狄仁杰的唇瓣,带着酒味儿的唇齿偏偏生涩得像个小男孩。

狄仁杰不禁莞尔。应该是在这之前,战船上尉迟真金哈哈大笑着让他学游泳的时候;或者更往前,在蝙蝠岛黑漆漆的峭壁上生死与共时;再或许——他望着凌空漫散的雪花,雪花点了胭脂,随着扬向青天的红帛翩翩起舞——是那时的一眼知君。他垂下目光,看见裴东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瞧,视线之紧和那夜的尉迟真金没甚两样了。他戳了戳少年的脸,“看我做什么?”

 

裴东来一直觉得狄仁杰很好看。没人这么和他说过,只有他自己从小就这么认为。

因为好看,所以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心甘情愿地叫他师娘;因为好看,他把师父的心血来潮记在心中,别出心裁地在狄仁杰额头上画莲花;因为好看,他小时候一直觉得尉迟真金一定是因为这个才喜欢师娘的。哪怕师娘是个男人。

    唯一困惑他的是他永远都说不清狄仁杰好看在哪。那些花枝招展的娘子们明明更中意师父那般俊伟出彩的男人,而与狄仁杰只会恭敬地拘起一个疏淡的礼。

不过现在他明白了。就在刚刚,狄仁杰莫名地莞尔一笑时,他忽然就在这张清淡的脸上看到了清漪泛平湖,不疾不徐地绽放,一瞬间让点梅与怀莲都成了画蛇添足。

“师娘,你有美人尖。”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闭城前赶进了长夏门。缘是有坊户的遮挡,城内风雪好歹小一些,不似城外那般迷眼。随从瞅着暗凄凄的天色,和那仿佛无休无止的雪花,劝道:“将军先回府歇息吧,明日再来看望寺卿也不迟。”

“不,你先回去,不准跟来。”尉迟真金目不斜视地催马直入尚贤坊。随从见劝不动,也没了辙,只好先自个儿回家取暖。连李谨行将军好言相留都留不住的人,他还是别费心了。

尉迟真金也非不知不急这一刻。“狄寺卿就在家待着您,又不会突然飞了。”——刘家三娘曾这般悄悄劝解他道,带着三分调笑意味。这位曾率军坚守伐奴城的将军夫人,见一般人情时总比她丈夫伶俐。三攻新罗皆大捷,后续杂事处理完以后,李谨行觉得怎么也该犒劳一番全军上下。谁知尉迟真金收到准许归还的诏令后,水都没多喝一口就要调马返洛。安东镇抚大使拦在他和马中间:“何必急这一刻呢,好歹一块儿喝杯酒。”

“你和你的人现在一喝起来就没个完,我还是不掺和了。”尉迟真金笑道。李谨行叹了口气:“我叫他们别灌你。”

“你叫他们灌也灌不倒。”尉迟真金挑眉,捶了捶他的肩,“大使好意心领。只是在下得回去见个人,晚了心里不安。”

“谁?”李谨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圣上?圣上也不急,你看那诏令里都没说别的……”刘三娘子把瞎分析的夫君推到一边,“快别胡说了。”她嗔道。对于自家外悍内贤的夫人李谨行向来珍爱,眼下被拂了面子也只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两声。她挪到尉迟真金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李谨行便看见这位素日冷肃的同袍脸红了。“夫人明慧,”大冬天的尉迟真金脸上能热化了雪,“但我着实不想他多等。”

眼前大男人诚挚不渝的神态,让刘三娘一脸感慨:“我家那个要是有将军这份良心,我也不至于眼巴巴地跟他跑到这鬼地方来挨冻。”她又是嗔怪般地瞅了身后一头雾水的李谨行一眼,幸福地勾起唇角。“那妾身就祝将军一路顺风了。”

承刘三娘子一路顺风的吉言,尉迟真金马不停蹄地从营州赶回洛阳,中途半点岔子也没出。算算时候,尚贤坊的巡街武侯该出动了。尉迟真金翻身下马,敲开寺卿府的大门。寺卿府的老门阍没想到这种风雪日还能迎来本该在边疆的贵客,一下子惊呆了言语。“哎,哎老奴去通报阿郎,上将军您先擦擦雪。”

尉迟真金脚步一顿,“不……必了,我直接去找他。”话是这么说,步子却迟疑了许多。一别数月,中间因为战事繁忙,便无从与洛阳传过书。他在朝中的情形,如何应付不择手段的裴家人,如何照料心思开始活泛的徒弟,还有他的病——他一概不知。

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那东山征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雪还在下,但较之先前稀薄了不少,轻轻软软地落抚肩头。风抓起他的斗篷向后一扬,驱散了追逐而来的洁白。尉迟真金踏入新雪织成的白毯,一大一小相拥而卧的人影远远地映入眼帘。他停了停,踩过雪中那些颇有章法的脚印,轻轻走到寝堂廊上。狄仁杰枕臂而眠,一手搂着盖着大半裘衣呼呼大睡的裴东来,身上散漫乱铺的三千青丝算是当了被子。火盆里飘进了不少雪花,只剩几个小得可怜的火星,也不知这俩人怎么没给冻起来。尉迟真金先是费了点力气把抱着狄仁杰不撒手的徒弟扒下来扛回卧房,抓了床厚被子把他捂好。狄仁杰把他喂得不错,小家伙扛在肩上又重了不少。

他折回廊下,将睡得毫无形象可言的大理寺卿抱入怀中,认真地拢好那件裘衣,盖住怀中人被风吹凉的手。狄仁杰先前已被他惊动,只因着实惫懒才没起身。眼下身子腾了空,才终于微微睁开眼,漫天雪白中一抹火红颜色温柔地映入眼帘。

“回来了?”他哑着声音,道。

    尉迟真金托着男人的后脑,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未及修剪的胡茬在那片光洁上乱蹭。“回来了。”

【完】

附:老狄的美人尖



马克狄和华仔狄都有哦

再附一点后续碎碎念。其实之前和一文探讨过这个脑洞的后续,按照天后的尿性(天后:?斩。)要是东和尉狄先前就认识那老狄出了事东不可能幸免,除非在老狄上书之前尉狄俩人先合伙想办法保住了东(Orz好像有点困难)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东黑化了,嗯,这是一文文最初在养父子梗里的想法x

但这么说还有个bug就是通天时东来似乎完全不认识沙陀的样子,要是之前就跟尉狄过过日子不认识沙陀也很难(*_*)

反正。。不管咋地,通天前东和尉狄组一家三口大概只能是同人脑补了,逻辑上说不大过去ε=(´ο`*)))唉

以及为啥这篇文翅和东非典型师徒设东来和老狄更亲呢x按以往的经验来看俩暴躁老哥在一起和谐相处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师父暴躁那徒弟是不敢(。)暴躁的,一般情况下会养成恭顺谨慎的性格。如果他也养成了暴躁老哥的脾气,那这俩人的相处不会有多和谐,三五天一吵是常态,吵完了怎么看彼此怎么不顺眼更别说还喜欢对方(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问就是亲身经验

能长期相处的两个人性格通常是互补的,所以我先前才一直吃不下这俩人亲密无间版师徒设,总觉得从人物性格逻辑上来说哪不对emmm.......加了一个能包容人的老狄后东来这种性格才有发展空间(毕竟一进一退嘛x),故而小东来就和师娘更亲啦(#^.^#)

叨叨完了,祝大家国庆假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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