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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呀:两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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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狄】《琴瑟》番外一

夫夫带孩子看花灯的故事

有一、小东来童言无忌式表白老狄,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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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

往东半里路人迹尚算稀少,师娘提过那里是前任宰相温彦博的大宅。相府门前向来不喜喧闹,故而上元节府前一段路也没有多少人头攒动。裴东来只溜了一圈目光,就确定这里没有想找的人。

往西,是他适才被挤出来的地方,现在也挤不回去。纵是能挤回去,十有八九也找不到那俩人。

往南人也不少,崇化寺天王庙都在那,一佛一道两界神仙吸引了万千火树银花簇拥而来。只是师父在天王庙被人揍过,师娘不爱和他往那头去。

往北是雒水,前两日刚化了点冰,北风裹着潮湿的冷气一个劲儿地在坊间街道上逞凶,吹得裴东来直打喷嚏。他裹紧身上的小裘衣,吸溜着鼻子找地儿避风。

也许该听师娘的,待在家养好了病再出来玩。裴东来缩在一户人家屋檐下,倚着墙望向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元夜洛阳城里的人突然翻了三倍,大人抱着小孩,郎君陪着娘子,喜悦的人群穿梭在缤纷花灯投下的斑斓光彩中,每个人的面庞都亮得像寺庙大佛的黄金面。欢声笑语和着管弦笙歌,交织成噪得人脑廓儿疼的热闹。裴东来两手按着太阳穴,苦恼又厌烦地瞪着满街人人人。一个小女孩在他前方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糖老虎,旁边的妇人立即捞起她一只小手。“不叫你别松手,丢了怎么办。”

裴东来又打了个喷嚏。

 

一个时辰前,裴东来刚在狄仁杰的监督下捏着鼻子灌下一碗药汤,猛烈的生姜味呛得他直掉泪。沙陀嘱咐过这味药要连服十天不可断绝,风寒才能祛得彻底。但小孩子喜甜厌苦,为防裴东来偷工减料狄仁杰每天都得盯着他喝,同时连学功夫的事也暂停了。以每天一碗苦口的代价抵换在数九寒天里挨几个时辰的冻,裴东来自然乐意。况且喝完了药还能舒舒服服地烤着炭火看些志怪野史,狄仁杰也不会责备。

眼下他正窝在狄仁杰怀里看得起劲,门口忽然传来开门声。“老狄?”师父的声音隔着两扇屏风传过来,裴东来迅速把《搜神记》一卷塞到案底,从狄仁杰怀里钻了出来。

尉迟真金来到榻前,先薅了把徒弟的脑袋。他手被外头风吹得冰凉,冻得裴东来忙不迭往狄仁杰那边闪躲。“东来病还没好。”狄仁杰搂着男孩,不满地提醒男人道。

“我试着他不烧了。”尉迟真金搓了搓手,作势又要摸裴东来的脑袋。狄仁杰捂着不让,他便作罢。“你不去当职,跑这里来做什么?”狄仁杰问。算算时辰,上阳宫里现在应该正热火朝天地庆祝上元节。按理说这种人多的场面,尉迟真金当在宫里领着金吾卫们打起精神戍卫二圣才对。“宫里已经开宴了,金吾卫有左右将军带,没事。”尉迟真金在他身边坐下,“而且天后一听东来病了,特意准许我回来瞧瞧。”天后自打见了裴东来一次后就十分喜欢,连夸尉迟真金收了个好徒弟,还赏下不少玩意。狄仁杰淡淡地嗯了一声。于这件事上他不想扫师徒俩的兴,因此从未多说过什么。

尉迟真金估摸着现在时候正好,提议出门逛逛。狄仁杰笑笑:“现在这会儿街上都是人,出去也是看人。”前两年他和尉迟真金兴致勃勃地上街看花灯时就被人流冲散过,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空往前伸手。要不是他最后终于挤了回来,尉迟真金能踩着人头过来捞他。

“旌善坊那边出了新花样,站天津桥上都能看到……”话没说完尉迟真金感觉胳膊被人一顶,一颗白脑袋从他和狄仁杰之间钻出来。“我也要去。”裴东来说。狄仁杰还没开口就被他抓起手,按在额头上:“不烫了。”

“外面冷,风一吹你又容易受寒。”狄仁杰耐心劝道。裴东来这次病就是因为大冬天里在北风里练功给吹出来的,沙陀再三警告过不能再着凉。尉迟真金抽出手,抄起一个卷轴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敲:“病好了在家练功,就知道玩。”

裴东来挡着头,看向狄仁杰:“师娘。”

“……”

“我多穿点。”

狄仁杰无奈,起身走到隔壁间里拿了件裘衣回来。裴东来开心地跳下床榻,迅速给自己梳好头套上厚衣服。他这几天在家养病养胖了点,再裹上厚厚的裘衣,真有些像个白面团。狄仁杰瞧着他圆滚滚的模样,捏着胡子思量了片刻,吩咐婢女带盒胭脂过来。裴东来还没弄清状况,就看见他捏着一支红笔往自己额上戳去,忙捂住额头:“干什么?”

“嗯,给你画点东西。”

“我不是女孩,不用画花。”

“不画花。”狄仁杰保证道。裴东来将信将疑地放下手,果然只感到额上轻轻一点。狄仁杰站起身,把男孩别成正对着尉迟真金:“像不像小菩萨?”

尉迟真金本来一直冷着个脸,一见徒弟懵里带萌的神情,脸上也破了冰。“行,一会儿带寺里供香火。”

不过等他们千辛万苦地赶到旌善坊后就明白,把小菩萨送进寺里供香火是不可能了,远远就能看到崇化寺被一堆善男信女围得水泄不通,一株巨大的金彤灯树伫立在街头,中间端坐着一个半人多高的释迦牟尼像。伴随着信徒们在下面口诵梵号,倒真有几分菩提树下真佛降世的意味。忽地灯树一闪,尉迟真金碧眼骤眯,清明时发现那树梢头正朵朵花绽,边绽边旋,中间的释迦牟尼在这万千光焰中形销影灭,化作点点金雨四散纷落。那些信徒们也不害怕,反而热情洋溢地在这金光雨花俯首膜拜。他正想指点给狄仁杰看,胳膊忽然挨了几拽,低头瞧见裴东来人小腿短看不着,正急得跳脚。“上来。”尉迟真金把他托到肩上。男孩扶着他脑袋,兴奋地眺望着那天人散花般的奇景。“好漂亮。”他感叹道。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①。”尉迟真金回过头,看见狄仁杰盯着灯树,万千光焰在他瞳孔中绽放,却激不起当中半分涟漪。他一歪肩,不顾裴东来抗议将他放下。“我们去看别的。”他轻声道。

狄仁杰一颔首,先转了身。裴东来惦念着那灯树还在下金雨,摇着尉迟真金的胳膊提醒。尉迟真金反手抓住他的爪子。“看什么看,都烧没了。”男人斥道。裴东来委屈地撇了撇嘴,另一只手落进一个温暖的掌心。狄仁杰安抚般地捏了捏他的小手,“待会我们去南市看看。”

南市千肆云集,各种玩意花样层出不穷,裴东来瞬间忘记了不能看灯树的遗憾。尉迟真金看了眼狄仁杰似在沉思的侧脸,笑道:“那些人自己捐钱造这个东西,也是他们乐意。”

“……也好。”狄仁杰不冷不热道。图一时欢乐无可厚非,只怕在这上头的靡费之风会越竞越奢。好在身边人不配合的拖延成功阻止了他不算愉悦的思绪。裴东来见两个人一起低头看他,连忙几步跟上,不一会儿又落下了。尉迟真金和狄仁杰一提胳膊,男孩打着提溜荡过来。“老狄,你走慢点。”尉迟真金提醒道。

狄仁杰一脸错愕:“我哪有你走得快?”

接着他才反应过来:“东来,走不动了?”

裴东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揉了揉肚子。狄仁杰会意,向前瞅了瞅发现有盏鱼灯附近有卖吃食的。他腾出两手从厚厚的裘衣下摸出钱袋,疾步走到那当街叫卖的食贩跟前。新炸的圆溜粉果在油锅里滋滋冒油,甜熟的香气钻出金脆的外皮在热浪中打滚儿,诱得人食指大动。狄仁杰问了价,转头想问裴东来要几个,一看尉迟真金的手,呆住了。

“去看看。”尉迟真金拉着男孩上前,拉了个空。他呆了呆,低头发现自己手中早就空空如也。他连忙向后寻去,目光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转了好几圈,还是扑了个空。

狄仁杰来到他身边,两人无声相觑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事实:

孩子,丢了。

 

被丢了的孩子正窝在某户屋檐下生闷气。

他总怀疑,不,是总觉得尉迟真金故意丢下了他。上一刻还能看见师娘在前头给自己买吃的,下一刻一对夫妻从眼前闪过,他就手上一滑,淹进了人海,几次都被夹得几乎双脚离地。等终于能自己走以后发现早不知道来到了哪个地方。

走那么快干什么。裴东来气恼地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地面。嘣。石头反弹,砸到了墙上。墙内立即传来一阵不明声响。裴东来转过身,看到自己靠着的这堵墙黑糊糊的,里头也没个光,窗子周边似乎还有一层油烟。

咔嚓咔嚓。墙内的不明声响还在继续。裴东来猛然想起自己在家看的灶鬼故事,顿时寒毛倒竖,刚贴过墙的后背也瞬间凉飕飕的。他急忙跑到大街上,跟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回原地儿一时是回不去了,就算回去师父师娘现在肯定也在找自己,不可能守在那等。裴东来茫然地望着面前交错的人影,一步比一步缓慢。要不,先自己回家?反正师娘肯定是会回来的。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裴东来伤感地按了按它,想起了第一次见狄仁杰的时候。可惜他还没回忆到狄仁杰请他吃的饭,就挨了狠狠一顶,头晕眼花地向后仰去。“哎呀!六郎你撞到孩子了。”一只温软的手将他扶起来。裴东来含糊地道了声谢,听见女声轻笑:“这谁家的小菩萨,怎么一个人在街上玩?”

裴东来一愣,意识到机会来了,连忙向面前的美艳娘子解释道:“我在找人,找我师父师娘。”

“哟,是个小郎君啊。”美艳娘子听了他声音,才明白面前红尖白桃似的小娃娃是个男孩。她粲然一笑,道:“那你师父师娘长什么样啊?”

“我师父红头发蓝眼睛,师娘是,黑头发黑眼睛,呃……”裴东来舌头打了个绊,不知如何恢复正常,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很好看。”

美艳娘子作出一副思考的神态,“那你师父是个胡人呢,可惜我不认识胡人。黑头发黑眼睛的也太多了,”她眨了眨眼睛,“你看我好不好看?”

裴东来摇摇头:“师娘和你不一样,他是个男人。”

“哪有男人当师娘的,你师父怎么让他过门。”美艳娘子嗤了一声,满脸令裴东来失望的不信。旁边撞过他的男子开始不耐烦地提醒,美艳娘子便挽着他的手,两人向崇化寺方向渐行渐远。裴东来丧气地拍着身上的灰,揉着堵得厉害的鼻子准备找坊门。还好今天不禁夜,在街上走多久都……不禁夜?!

裴东来一个激灵。对,今天不禁夜,武侯们不会出来巡逻抓人。武侯上属金吾卫,只要找到武侯告诉他们自己是尉迟真金的徒弟,他们就能帮自己找到师父师娘。这个想法立即让男孩振奋起来。他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抬脚往武侯铺子那头奔去。人流中只见一枚圆滚滚的白团子横冲直撞,不少人被撞得腰折腿软,来不及骂就丢了人影。再拐两个弯,应该就能找到武侯铺子了,裴东来正待加速,几个熟悉身影突然撞进眼中,惊得他生生刹住了脚步。不幸的是,那几个熟悉的人似乎也看见了他。裴东来不作多想,掉头就跑。身后的疑问声更令他胆战心惊:“阿耶,你看那是不是东来……”

不是不是不是!别跟过来!裴东来气喘吁吁地拨开两个人,领后猛地一紧,“刚就这个小怪物撞的我!”他被勒得连连咳嗽,手忙脚乱地拨颈后的手。“还不老实!”那人把他一翻,裴东来一爪子抠他脸上,对方惨叫一声松了手。男孩顾不得缓气,转身又往前跑——方才,他似乎看到了尉迟真金耀眼的红毛。

果不其然在他连撞三人后,那两个他想念了半晚上的背影终于映进了视野。男孩心中大喜,张嘴刚要喊人,结果灌了一喉咙风,呛得一阵干呕。还好他距他们不远了,也能清楚地听到两人的谈话:

“这么多人太难找了,你能不能调动一下武侯?”

“犯不着。你放心吧,他玩累了就自己回家了。十岁的人还不至于自个儿回不了家。”

裴东来张大嘴:“师……”

头一重,脚一轻,世界开始上升。

“咳,咳。”

花灯的光乱七八糟地在眼前缠绕,愈来愈亮,亮如金星。

金星闪烁。裴东来向前伸手用力一抓。咚!

狄仁杰向后一个趔趄,差点坐倒,幸好尉迟真金及时扶住了他。“东来?”男人惊讶道。狄仁杰回过头,被裴东来豪放拥抱大地的姿态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他抱起男孩,发觉对方只能软趴趴地靠在他怀里抽鼻子,额上的红点也被泥土擦坏了,糊得像个伤口。裴东来放心地瘫在他身上,用嘴呼吸,没吸几次喉咙又开始痛痒。狄仁杰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不由得有些担心——从裴东来厚重的鼻音和断续的咳嗽来看,这风寒怕是又加重了。“给你买个零嘴儿就不见人了,跑哪去玩了。”尉迟真金掂着手中的食袋在裴东来面前晃悠。男孩恼怒地别过脑袋,不理他。

“行了,还不是你丢的。”狄仁杰及时打断了他的风凉话,使力想把拍东来抱起来。“我来吧。”尉迟真金把食袋递给狄仁杰,抓着裴东来两条小胳膊拉到背上。裴东来虽不想理他,但又没力气,只能任他摆弄。他稳当当地趴在男人背上,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睛。没记错的话,这是往南坊门的方向——回家的方向。灯不能看了,南市也去不成了。狄仁杰见他面朝自己这头,以为他馋那粉果,便用竹签一个一个插着往裴东来嘴里喂。粉果表皮只剩一点温热,可内里的甜馅儿还是酥软热乎的。裴东来一连吃了五六个,甜得嗓子眼儿发齁,摇着脑袋表示不要了,抓住狄仁杰伸来的手把竹签上的粉果送到他口中去。

尉迟真金怒吼:“油都蹭我身上了!”

 

回了家,狄仁杰立即指挥仆役熬上姜汤。婢女一刻也不敢怠慢地点旺火盆又给裴东来洗脸换衣服。尉迟真金守在寝间外,默默地解决着剩下的炸粉果。婢女忙活完了出来,被他叫住:“东来怎么样了?”

“回上将军,刚醒,在和他师……呃,阿郎说话。”

尉迟真金往后看了看,几扇屏风重重叠叠,把里头的人影严实遮蔽。婢女想起狄仁杰的吩咐,又及时补充道:“阿郎说,小郎君的风寒又重了,他得守着。您要是等不得,可以先回去。”

尉迟真金尽量克制地叹了口气,对她挥挥手:“给我也拿碗姜汤。”

 

灌了一大碗姜汤又裹上暖和的被子,裴东来的咳嗽终于消停了一些,只是喘气还有些麻烦。他揪着身上的被子,像条胖蚕一样挪到狄仁杰身边。狄仁杰配合地侧下身子,听见男孩闷闷道:“师娘,我不是自己跑丢的。”

“我知道,你师父没拉好你的手。”狄仁杰有些后悔。上次他和尉迟真金两个大男人都被挤得咫尺天涯,更遑论一个小孩子。裴东来一皱鼻子,气哼哼地说:“师父是故意扔下我的。”

狄仁杰愣了愣:“怎么这么说?”

“他本来就不想带我出去玩。”裴东来控诉道,“我找到你们的时候还听见他说不用调动武侯。”

狄仁杰低头,碰了碰他的小脑袋:“那你最后不是自己找回来了?”

“……我要找不回来呢!”

“不会吧。”狄仁杰笑道,抽了块帕子给裴东来擦鼻子,“那你要是找不到我们,准备怎么办?”

裴东来想了想,哑声哑气地回答:“先自己找武侯帮忙,或者回家。”他想起差点撞上的裴家人,心里顿时一阵恶寒。

“那不就是了。”真不愧是师徒俩,都想一块儿去了。“你师父知道你就算一个人也丢不了,所以才没调出武侯。而且今天街上这么多人,本来都在好好地看灯突然看到武侯出动,他们会怎么想?”

裴东来抿了抿唇:“会害怕。”

狄仁杰点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满意。裴东来默不作声地窝在被子里,看着他挑开香炉顶盖,拨走里头残余的香灰,浑圆的香丸顺着手指无声滑落,坠进炉中溅起新鲜的芳香。狄仁杰阖上炉盖,瞧见他还在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这儿瞅,忍俊不禁地拍了拍他的小脸:“早睡。”裴东来拉拉他,他重又靠了过去。“师娘……”男孩拱进他怀里。狄仁杰以为他还冷,贴心地圈过去一条手臂,没想到接着便听到他说:“我长大后娶你好不好?”

狄仁杰脑子转了三圈都没跟上他的思维,张口结舌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逼出一个句子:“为、为什么?”

“师父说你没过门。”

“当然了,我又没嫁给他。”

“所以我长大后可以娶你。”

狄仁杰不知道自己脸上什么表情。他瞪着男孩亮晶晶的黑眼睛,只觉得自己现在蠢得像个猪头。“不是,你……你怎么想这么问。”他抹了把脸,皱着眉苦笑了好一会儿。早知如此,当初裴东来叫自己师娘时他就应该不顾一切地及时纠正而不是默许。“算了,别听你师父瞎说。”他拍了拍裴东来期待上扬的小脑袋,按回枕头上,“快睡觉。”

逃离满脑子稀奇古怪想法的小病人后,狄仁杰第一件事就是找尉迟真金算账。好在尉迟真金不仅没在接到他的逐客令后畏罪潜逃,还在院子里大喇喇地练起了刀。狄仁杰盯着那月色下凛凛舞动的刀光,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叮!石头撞到刀刃,裂中而碎。尉迟真金反手收刀,几步跨到不远处的主人身边:“东来睡了?”

狄仁杰抬起眼,神色冷如月色,胡子却在抖。

尉迟真金看着他似怒而笑的滑稽表情,也化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东来病没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狄仁杰又抹了把脸,朝北吹了吹风,总算拾回几分头绪。“东来都十岁了,有些话你以前哄他玩就算了,别让他一直当真。”

尉迟真金一脸茫然:“咱俩哄他玩的太多了,你指哪句?”

“……算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和裴东来好好解释。反正这时跟尉迟真金说,保不准他又要吃小孩子的醋。“还有件事,”他注视着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红发男人,又别开目光,“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东来?”

尉迟真金皱眉。

“你要是真不喜欢他,我就……喂!”狄仁杰慌忙扶住男人的肩膀,突然离地的两腿很没安全感地乱晃了两下。“干什么?”他拍了拍箍在腰上的铁臂,对方不松反紧,“你怀疑我故意把他扔下的?”尉迟真金咬牙切齿,齿间迸出一丝嗤笑,“本座堂堂金吾卫上将军,想对付个孩子还需要偷偷摸摸?”

“好好好,我错怪上将军了,饶命放我下来。”狄仁杰被他箍得又痒又痛,放在床上他早就连声告饶了。但这是院子里,声音太大会被不少人听到。尉迟真金松了点儿劲,接着手臂一垮。狄仁杰落到地上,扶住他有些打颤的右臂:“怎么了?”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两天是不是吃胖了。

   “没事,肩膀疼。刚在街上托东来看灯看得。”尉迟真金揉着肩膀,在石墩子上坐下,狄仁杰陪在他身边。“你突然捡来个小崽子,事先也不多说一声就收留了。我又没养过小孩,总得习惯一阵子吧。”尉迟真金看了眼裴东来的卧房,道。

狄仁杰心下默叹。裴东来跟着尉迟真金学了有近一年的功夫,当着他的面这俩人还算融洽,他一直以为他们挺要好了。

尉迟真金揽住身边人,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倒不是不喜欢。就是他太聪明,又爱顶嘴,你知道我这脾气,”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时候还真能和他吵起来。”

所以大人没当真,小孩子当真了。狄仁杰想想裴东来窝在被子里气鼓鼓记仇的样子,自己也觉得乐。也罢,回头说清楚就好。“但有时候我也真不喜欢他。”尉迟真金突然说。

狄仁杰顿时笑意全无:“什么时候?”

“就今晚!”狄仁杰惊呼一声,整个人又被尉迟真金箍腰抱起来向寝堂前进。“要不是带着他,本来今晚就该咱们两个好好看灯,哪用找一晚上孩子!”

狄仁杰挣扎不开,泄气地捶了他一拳:“那还不是你没拉住他的手。”

“他手那么小!”尉迟真金肩又开始酸,好在寝堂已经到了。狄仁杰搂住他的脖子,两腿由垂改夹,稳稳地圈在男人身上。尉迟真金托住他的大腿,手指欠揍地往里掐了掐,“既然是你同意带他出去的,就得你补偿本座。”他吻了吻怀中人的喉结,低声说。

“切,小气……”

【完】

注①:隋炀帝《元夕于通衢建灯夜升南楼》

法轮天上转,梵声天上来;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月影疑流水,春风含夜梅; 
燔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


考完研复健,好久没写文手感不行了【。】写得好流水账orz

也不知道为啥圣诞刚结束元旦还没到我却写了个元宵节的故事……^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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