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狄】行行（一发完）
本文和之前的《初一》《长守》《久甘》为一个系列的短篇，ABO设定，翅A狄O，现代背景。建议阅读本文前可以先了解一下《长守》的内容，当然不了解也不是很妨碍看本文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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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番茄的。”
“啊？”尉迟真金抡起书包一挎，对面座上的沙陀又贴嘴竖食指又摆手。他连忙压低声音走出自习室，“番茄一热黏糊糊的，不好吃吧。”
“番茄底料和番茄炒蛋里的番茄又不一个口感。”狄仁杰懒洋洋地拨弄着卷宗翘起的一角。嘴刁如尉迟真金，番茄炒蛋从来只吃蛋，并对一切经过下锅开火的番茄都抱有极大偏见。“那你想吃什么？”
尉迟真金挎上另一条书包背带，抱着胳膊站到角落：“我要吃辣的。”
“不行，你老吃辣的不怕上火。”
“这个天吃辣的暖和。”尉迟真金边抗议边抱紧了胳膊。自习室外没有空调，冷飕飕的穿堂风一阵阵地往里灌。“我不要，你每次吃火锅都点辣的，腻了。”狄仁杰不情愿地拨弄着纸角，听见前面还在整理卷宗的同事漏出一声笑。电话另一边的尉迟真金思量片刻，脑中一亮：“这样吧，咱俩比比谁先到超市。谁先到先选好了底料就听谁的。”
“行。”挂掉电话后狄仁杰坐直身子，问正在伸懒腰的同事：“哎，收拾完了吗？”
沙陀拿着书出来，抖抖索索地站到尉迟真金旁边：“还没走啊。你不是要去吃火锅吗，不早去订就没桌了。”毕竟明天就是元旦假了。
“没，刚和老狄打完电话。我们回家自己煮。”尉迟真金收好手机，看了他一眼，“有这么冷吗？”
沙陀苦着脸抱紧书，感到阵阵穿堂风压过后背。不过说实话不冷还不出来呢，冷才能让人清醒背书。“好好背啊，我走了。”尉迟真金捶了他一拳，沙陀连忙叫住他：“你要不把书都带走，今晚要清场。”
“你先帮我收着吧，就剩那几本。”说话间人已经消失在转角处。沙陀慢吞吞地占据他原来站的角落，慢吞吞地掏出书来。“哼，就知道吃，一点都不像要考铁饭碗的。”
从图书馆到超市，步行大概要二十分钟。尉迟真金本想扫个共享单车去，可一出门就被寒风刮得放弃了这个风上加风的想法。虽说自己是步行，但狄仁杰从所在的律师事务所过来打车也得接近半小时。为省钱实习小律师每天都早起去坐公交，天暖时还好，天一冷每天等公交那段时间让人极其受罪。现在这个点儿估计末班车也没了。尉迟真金站在超市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没见到人，有些忐忑地走进了门内。
不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火锅食材区早就有人在等他。“你怎么来这么早？”尉迟真金抱住恋人清瘦的身板，耍赖似地往他颈窝里埋。腺体散发的清淡茶香气息温柔地抚摸着他冰凉的鼻翼。“别闹，大庭广众的。你身上怎么这么冷？”狄仁杰回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我走过来的。”
“走过来？不打车吗？”
“就二十分钟，打什么车。你怎么来的？”
“我坐同事的顺风车，刚跟你打完电话他就送我来了。”狄仁杰把手中的番茄底料扔进购物车，“我赢了，今天听我的。”
尉迟真金假装恶狠狠地用冷手搓了搓他的热脸，推起购物车沿着冰柜转悠。这超市虽小，但胜在东西齐全且都不贵。尉迟真金丢进车里一盒肥羊卷，抬头看到狄仁杰又拿起一盒羔羊卷打量。“买那么多吃不完的，家里冰箱最近不好使，放不住。”尉迟真金提醒道。
“不买你那个，换这个。”狄仁杰把肉放进来。尉迟真金眨眨眼睛，“不一样吗，我挑的那个还便宜点儿。”
“一分钱一分货。你挑的那个那么多白的一看就肥，吃起来腻。”狄仁杰低头清点着购物车，牛羊肉卷加一份乌鸡，还得给尉迟真金买点海鲜类的。他接过红发青年挑好的一袋墨鱼丸，道：“你去买点菜。”
尉迟真金应了声，抬脚没走两步又转回来：“买什么菜？”
“……想吃什么买什么。”
“我知道，你想吃什么？”尉迟真金回忆了回忆，狄仁杰对青菜似乎来者不拒，但他总不能把整个菜架子都买下来。
狄仁杰趴在购物车扶手上，微微一笑：“你猜。”
尉迟真金扬了扬眉，扯下一块塑料袋大摇大摆地走向蔬菜区。狄仁杰称好墨鱼丸，推着购物车滑到鱼虾区。冰柜里的食材似乎被人粗暴翻弄过，鱼片虾滑混着叠在一起。他在里面翻弄了一会儿才从底部抽出两袋虾滑，撂在柜子上搓手边研究。包装基本一样，只有含虾量的区别。他思索片刻，将那袋含虾量高一点的放进了购物车。
身边“啪”的一声轻响，购物车座上躺下三颗紧贴在一起的娃娃菜。尉迟真金来到他身后，包住他的手摩挲起来。“娃娃菜？你不是吃够了这个吗？”
“就这个看起来能吃，其它的菜叶子烂得没法看还敢卖那么贵。”尉迟真金抱怨道。
狄仁杰笑笑，分开他的手臂，拿起娃娃菜掂了掂，“这东西一下锅没多少，够吃吗？”
“没关系，多吃肉。”尉迟真金说着扔进购物车一袋火锅麻酱。狄仁杰只好拖着这只肉食动物又去选了点金针菇加宽粉。买完后两人开始清点购物车，估摸食材是够了，接下来就该买食具了。家里仅有的两双不锈钢筷子过于丝滑，滑得夹不稳东西，昨天终于有一双在洗碗时从尉迟真金手中滑进了下水道。
“这个。”尉迟真金取下一包木筷交到狄仁杰手里。奈何对方摇了摇头，挂回挂钩上，拿了一包八双装的。尉迟真金不解：“都一样的价格。”
“对啊。”
“……我那个有十二双。”
“咱家就俩人。”
“但是可以备用，或者给客人用。”
“咱那出租屋一次能来两个人就不错了，人家也不稀罕在我们那吃饭。”更何况，现在他在事务所实习，尉迟真金白天打工晚上去附近高校自习室学习考试内容，一天大半时间屋内都空荡荡的。“还有啊，一样的价格为什么这个少那个多，想过没有。”狄仁杰戳了戳他的肩膀。经过前段时间的那次争执后，这家伙果真开始撇弃大手大脚的毛病了。可惜生活经验还是不足，总以为“便宜”便等于“俭省”了。
尉迟真金无言，只好服输。二人最后买了袋卷纸，排在假日购物大军的长龙后等待结账。狄仁杰等得无聊，脑袋抵着尉迟真金肩头打量结账台附近的小零食。“现在还有卖雪糕的。”他嘟囔道。
尉迟真金看了眼那不大丰盈的冰柜：“想吃啊。”
“想。”
“想什么呢，一个月感冒两次了还想。”红发青年拉着他的手臂圈在自己腰上，二人慢腾腾地随着队伍往前挪。收银员麻利地结算完商品价格后，送了二人两张大红福字。“回去贴了吧？”狄仁杰展开福字，正着倒着地比划。
尉迟真金从储物柜里抽出书包，一甩一挎，“行，我贴。”
“你记得用胶带，别用双面胶，不然房东又要叨叨留胶印。”
想起房东斤斤计较的嘴脸，尉迟真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初天气转冷，空调好死不死地开始闹罢工。连催带问好几次，房东却只是嘴上应付，不见半点实际行动。二人近来白天经常不在家，晚上回来得又晚，便总没有合适的时候好好和房东商量一次，能忍也就忍了。直到有一天空调再次无缘无故地不肯吹热风，尉迟真金在冰冰凉的出租屋里烧开热水，回头看见裹着毯子蜷在沙发上的狄仁杰脸白成了一张纸，终于忍无可忍。“再不给我们修空调，我们就不给他交房租了。”他调好温水，把掰碎的药片递给狄仁杰。
狄仁杰正要吃药，闻言停住了：“那不行，他无赖我们不能无赖。”
尉迟真金哼哼：“只是吓唬他一下。”
“他多大岁数，都是老油条了，能被你吓到。”狄仁杰咳嗽起来，差点把药片洒地上。尉迟真金忙接住他手里的药，给他拍背顺气，“别胡闹，听到没。有空我去跟他说。”狄仁杰止了咳，苍白病容上因剧咳泛起的红晕渐渐消退。
“我知道，我说着玩呢，你快吃药吧。”尉迟真金裹严了他身上的毯子。
吃完药狄仁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昏暗。客厅里传来杂音阵阵，出卧室一看原是空调维修工人来了。身穿厚羽绒服的房东拉着脸站在厨房边，见狄仁杰出来勉强挤出笑。他身后的尉迟真金潇洒地插着裤兜，得意地摆了个鬼脸。
空调战役虽取得胜利，但当冰箱出问题以后，房东大抵还在为前不久刚花的维修费心疼，又开始装死。二人最近正考虑利用这三天假期好好和他谈谈。尉迟真金换了只手提购物袋，觉得还是不对劲儿。“怀英，帮我提一下，我调调书包带。”
这一调却发现问题，原先装着蓝牙耳机的书包侧袋现下空无一物。尉迟真金摸遍全身的口袋也没找到。“咱们走来这段路没人靠近我们，应该不是被偷了。你是不是拿书包时不小心落在储物柜里了。”狄仁杰分析道。
“有可能。”头顶空调吹的明明是温和暖风，却吹得红发青年心情烦甚，“你在这等等，我去找。”
狄仁杰本想说“我跟你一块儿去”，怎奈对方长腿如风，没几下就没进了熙攘人群中。他只好在空调的暖风下等候。好在自己的分析没错，没多时尉迟真金又一脸轻松地冒了出来，提起购物袋拉着他去坐电梯。
电磁炉上的小锅内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甜热香气随着油泡的破灭四散弥漫。狄仁杰夹肉进去，透过蒸腾的水汽看到对面的尉迟真金正往碗里挤蘸料：“你倒那么多麻酱干啥？”
“以防番茄锅不好吃，还能通过麻酱拯救。”
狄仁杰“切”了一声，“那你全吃完，不准浪费。”说着把剩下的羔羊卷全倒进锅，沸腾的汤面暂时平静下来。粉嫩的肉卷浸入金红汤汁，柔软地飘浮舒展。尉迟真金挤完麻酱，往里倒了点老干妈，搅完后咬着筷子尖儿盯着锅里游荡的肉片，轻轻吸了口气。
“开了，自己捞吧。”狄仁杰把小漏勺交给他。尉迟真金小心地捞了一片肉上来，刚要蘸料，手腕一转直接送进嘴里。“咳。”他忙喝了口水，咬了咬被烫到的舌尖，不知是不是被烫疼吸引了注意力的缘故，倒没吃出预料中突出的酸味儿。他挥了挥跑到眼前的热水汽，抬起盘子接过狄仁杰递来的一勺肉，翻弄了几下才开吃。吸饱了番茄料汁的羔羊肉片鲜软微甜，却没有番茄炒烂时令他反感的热酸味。“哎，下虾滑吧？”
狄仁杰看了看旁边半分未动的肉片，不解道：“现在下？”以往尉迟真金喜欢把它当压轴的。
“嗯，我想现在吃。”
狄仁杰盯了他一会儿，“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笑什么？”尉迟真金莫名其妙道。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个表情包？”
“什么表情包？”
“真香。”
冬日吃火锅乃人生一大乐事。
而吃饱喝足后还不用自己洗碗刷筷，则乃第二大乐事。
洗完澡的狄仁杰侧窝在被子里，一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平板。厨房里的洗刷声隐约传入耳内，不多时又变成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尉迟真金俯身压住他，下一刻被他推到一臂开外：“一身火锅味，离我远点。”
红发青年在床边坐下，扣住他的手：“我干了活，你得奖励奖励我吧。”
狄仁杰划平板的手一停，语气依然淡淡的：“那也得等你洗完了再说。”然而脸上的笑意已经藏不住。
尉迟真金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儿，直把那层极力压抑的笑意刮出了声。狄仁杰扯过被子捂着嘴笑了一会儿，再认真看平板时发现沙陀发来了几条微信消息：
“老狄，老芋头明天还来自习室吗？他微信不回我。
“我导师明天找我有事，他的书还在我这。
“要是他急着用，我可以让水月跟他联系。”
狄仁杰盯了会儿屏幕，缓缓打下一条回复：
“我也不知道。他刚刚在洗碗，手机在卧室充电。一会儿我问问他。”
须臾，对方发来一个面容扭曲的熊猫头：“吃火锅了是吧。我还没吃，准备饿着肚子跨年。”
虽然这么做有点缺德，但狄仁杰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多时他听见洗手间水声小了，便合上平板放到床头柜上，保持着侧卧的姿势闭上眼睛。一只手探进被子里动了几下，紧接着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捂住了自己腹部。
狄仁杰惊抽一口气，拨下那团热物坐起来，“什么……你什么时候买的？”他瞪着怀里的电暖宝，问。
尉迟真金得意地一歪头：“今天买的。”
“白天？不对，白天你在上班，那……”他转了转眼珠，“你去哪买的？”
“咱今晚去的地方。”
狄仁杰怔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去找耳机时买的。不对，那里结账没那么快。”
“我买的时候正好发现那里有自助结账机了，不过很小，而且就一个。”尉迟真金把他的手塞进电暖宝的袋口里，“你上班时也能带着用，省得等公交冷。”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是个品牌货，质量好，我以前看沙陀给水月买过。”
狄仁杰低下头，开心地摩擦着手。袋面上的圆滚滚的小狐狸被撑起来，像一团发过的面包。“哎，沙陀刚让我问问你，你明天还去自习室吗。他导师找他有事，去不了。你要是急着拿书可以跟水月联系。”
“……”尉迟真金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不好说。”理智告诉他该去，但情感上万般不想去。“那怎么回他？”狄仁杰问。
尉迟真金又想了想，道：“你明天有事么？”
“应该没有。”
“后天呢？”
“后天的话……不清楚。”
尉迟真金抄起手机，迅速按了一阵儿键盘后扔下。“不去了，后天再学。”冷冰冰的教材资料哪有自家Omega好看。狄仁杰还没回过神，某条红毛狼狗已经抽走他的电暖宝撂在一侧，这样二人间便再无阻隔。“我的奖励呢？”红毛狼狗摇着尾巴，问。
狄仁杰一笑，抬腿勾住了他的腰。
夜深人静，唯钟表滴答。
狄仁杰手臂一滑，陡然置空的危机感瞬间惊醒了他。身侧的电暖宝温度已降，而枕侧也不知何时空无一人。
他趿拉着拖鞋快步走出卧室，发现小客厅里亮着灯。再一看，尉迟真金一手掐腰，仰头咕咚咕咚地灌水。
他松了口气，上前拉了拉抹嘴的恋人：“大半夜的怎么喝这么多水？”
尉迟真金咳嗽了两声，开口时声音沙哑：“齁着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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