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狄】《长乐》 九
拼着老眼昏花也要把文写出来！前文还是戳头像哦~
跪求lof别屏蔽我，这章是玄学了点但我真的坚决拥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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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
长安 西市。
狄仁杰拦住奉酒的婢女，温声道：“我们不点酒。”
婢女微一颔首，启唇声柔：“郎君误会。新店开张三日内，凡来就食的客官，皆可得本店自酿的西市腔一壶。”
“好意心领。”狄仁杰一边笑一边狠弹了一下尉迟真金偷偷摸摸拿酒壶的手，“只是我这位友人身体有恙，不便饮酒，就来点……蔗浆吧。”
少顷，尉迟真金一边没精打采地灌着蔗浆，一边忿忿道：“这东西我七岁就不喝了。”
“反正一样是甜的*。”狄仁杰望了眼街道。对面铺子的胡人师傅正卷了袖子大汗淋漓地打饼子；进城卖菜的农夫牵着毛驴，操着乡野土话催促前面的行人让道儿；过往的一位娘子被随地乱跑的小娃惊了神，手中新买的胭脂洒了一地；远远的似乎还有人在弹琵琶，异域的旋律卷进异乡的风中……
倒是一派长乐未央的安和景象。
尉迟真金见他端着个盅儿迟迟不肯下嘴，知他是为眼下断了封魔族线索的情况心忧。说来也奇怪，自打进了长安城封魔族就像蒸发了一样。“老狄，”他这声唤得突然，把兀自沉思的狄仁杰惊得蔗浆洒了胡子上，“你……有没有想过去皇宫看看？”
狄仁杰一边擦胡子一边问：“为何？”
“探子们不是说了，长安城内东西二市一百一十坊兼皇城皆未见封魔族踪迹，眼下只有宫城里他们未去查过了，他们总不可能藏到河里去吧。”
狄仁杰垂眸，未置可否。他不是没想过封魔族可能去了宫城内，但是现在二圣迁居神都，朝官也一并东随，长安城中并无值得下手的皇族与官员。而宫城毕竟是皇家之地，戒备依旧森严，封魔族似乎没必要去此处自讨苦吃。
如今他们为防打草惊蛇，只能隐瞒身份密查。要入宫城则需表明身份，若查不出线索也就罢了，惊动藏在暗处的敌人便又是前功尽弃。
“二位郎君，”帘外突然传来刚刚奉酒婢女的声音，“小店刚有位贵人来至，想请二位去后院一叙，烦请二位移步。”
这算哪门子请？尉迟真金冷哼一声：“那位贵人姓甚名谁？”
“贵人只说她姓武，其余的婢子不……知……”婢女摸着被掀起的竹帘打红的脸颊，眼泪汪汪地望着两位客人绝尘而去。
“等等！”离后院门口还差一步，狄仁杰一把抓住红发同伴，“天后此时不应来此！”
尉迟真金望了一眼后院，嘴角噙着冷笑：“我知道。但是封魔族余孽既在眼前，焉有不去之理！”说着他感觉狄仁杰抓着他袖子的手松了一松，又紧了回去。“不用担心，”金吾卫上将军笑着按了按身侧的横刀，“那怪物出现一次我斩他一次。”
二人来到后院，果见一位戴帷帽的女子正在等候，明明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却连头都不回一下，身侧还环着一干侍卫侍女。“未知天后亲临，臣等多有失礼，还乞天后恕罪。”狄仁杰站定长揖，顺便伸脚把准备操刀砍人的尉迟真金绊回身边。
“……”尉迟真金恨恨地行礼。
“无碍。”女子摘下帷帽交给侍女，露出精致的严妆。“遣卿二人查案，如今进度如何？”
“微臣无能，入长安城后便再无敌方线索。”狄仁杰回答得诚恳。
未等对方再问，尉迟真金语带挑衅地开了口：“陛下身体有恙，朝廷政务繁忙，天后不坐镇洛阳助理国政，却一声不响地跑来长安，是信不过臣等之效力？”
天后安静地看了他一眼，唇角轻翘，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尉迟真金，不是本宫信不过你，是你信不过本宫。”不及他反驳，续又说道：“本宫助陛下处理政务，是得了陛下允准为其分忧。若本宫不在洛阳，朝廷政务自有三省六部负责，仍归陛下统领。难道在你心中本宫竟成了心怀不轨觊觎皇位的不忠不义之人！真枉本宫向来如此看重你！”语至最后声音凝厉，蛾眉下的一双杏目怒火炽炽！
“微臣……不敢！”尉迟真金低下头去，额上冷汗涔涔。
这的确是天后才会有的气势。
天后望着这位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金吾卫上将军，疲惫地叹了口气。“也罢，本宫尚未解释何故来长安，也难怪你不信。”她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手指不安地拨弄着长得高高的花草，“浑天监观测星象，言有妖人欲坏大唐龙气，损我大唐国祚。狄卿既断言封魔族余孽目标不在洛阳，本宫与陛下思来想去，只怕妖人会在长安下手。毕竟陛下当初只是为养病才移居洛阳，大唐定国之本依然在长安。如今陛下身体有恙难以前来，故遣本宫秘密前来，代为坐镇。尉迟真金，你可明白了？”
金吾卫上将军现在脸和头发基本一个色：“微臣明白。”
“本宫今日回大明宫，你二人若发现异象无论何时务必立即及时禀报。”天后拿起帷帽戴好，带领一干人快步离开。
二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无言。最后狄仁杰拍了拍身边人的肩，开口时竟少见地犹疑起来：“你……信她吗？”
“观其威势的确像是天后。但若她说的理由是真，又何须密来长安？”尉迟真金突然有点后悔刚刚没大着胆子再多问几句，说不定能问出些破绽然后名正言顺地砍人。
“比起大张旗鼓地派人护送出行，掩盖身份的确能快一些。”狄仁杰慢慢踱到回廊上，手开始不自觉地捻胡子。如果此人真是奉陛下旨意秘密前来的天后，那防护措施做得密实让观察洛阳动静的探子一时难以发觉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如她刚才所言，此事涉及大唐国祚，若泄露出去恐怕民心会大乱。
狄仁杰猛然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相信了此人正是天后！
哪里不对。他用手挡了挡白花花的日光，试图驱逐突然涌上来的目眩神迷感。哪里不对，明明都是没什么可信度的东西。“老狄？又不舒服了？”一片宽阔的阴影突然遮在他身上，刺眼的日光瞬间化成了一枚枚光斑。
——大唐定国之本依然在长安。
——浑天监观测星象，言有妖人欲坏大唐龙气，损我大唐国祚。
——我就记得跑出来之前听他们说“这里都弄好了，可以离开了”和什么“还是鬼夜长老有远见”。
——还是鬼夜长老有远见。
——还是鬼夜长老……
“尉迟，”他扶住同伴的臂膀，感觉自己站得稳了点，“西市最大的书肆在哪？”
西市最大的书肆采光面积可不大，店主又恐书籍禁不起燃，便不允入肆的客人持明火。因此狄仁杰和尉迟真金二人只能拿着对着一份长安地势图瞪大了眼猛瞧，哪怕它看起来是全新的。
尉迟真金瞪了一会儿先败下阵来揉眼睛，长时间盯这份字迹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地图可比平时动不动抛出一个瞪眼杀困难多了。“尉迟，”狄仁杰突然叫他，“你之前跟我说曾在长安当过差，那你去过大明宫吗？”
“那时官卑，哪有资格入宫。我只记得彼时这停了快三十年的工程突然大兴土木是因为圣上养病急需，故而耗费人财物力无数，还停了百官一个月的俸，最后只用了十个月多点就建好了。”尉迟真金揉着眼睛说。
“你看这儿，”狄仁杰突然一点樊川，指尖一路上移，在大明宫处停下，“我记得阎尚书和我说过*，大明宫是建在高地上。”
尉迟真金看了一眼，点头：“不错，樊川有条山脉向北延伸，在大明宫建造处形成一块高地，譬若龙首……”
“龙首原！”狄仁杰用力一按图纸，声音吓了旁人一跳。书肆店主肉痛地喊起来：“那边的郎君手劲儿轻点！拍坏了要赔……”一摞儿开元通宝砸到他脸上，正好堵住那个“钱”字。“你继续说。”尉迟真金揽着他的肩，眉眼渐凝。
狄仁杰举高图纸，让更多的光照上去，手指在那条山脉上迅速划了一下：“此山走势如龙，北端地势高昂平坦，如龙之首。龙首处若遭强力破坏，则这条与它相连且围长安而生的龙脉就会受损。”
尉迟真金张了张嘴，不可思议地问：“你信浑天监说的那一套？”
狄仁杰也知道自己刚才说得太过笼统，便又补充下去：“就算不提浑天监的龙气国运一说，单看龙首原此处的九一高地，是龙首山主脉。主脉有异动则与之相连的长安城外山脉也会受影响，易形成山崩，滚石碎土会围攻长安城。另外大明宫地基正建于此处，地基不稳那整个宫殿就危在旦夕。你刚才说过建造大明宫时耗费人财物力无数，如果它毁于封魔族之手，那大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激动，恐这番大胆的推论被人听了去，连忙收了声。
但他不说尉迟真金也知道，大明宫被毁对于大唐而言意味着什么。
先不论大唐现在还有无当年之国力重建这座动土于贞观八年的宫殿，它的毁灭本身就是对大唐的沉重打击。一座倾国之力建造的新宫短短几年内就毁于一旦，不建则大唐颜面无光，民心惶恐；重建则会劳民伤财，民怨沸腾。他注视着图纸上象征大明宫的寥寥几笔，心想浑天监那一套也不算完全无理，至少此事的确是与大唐国祚相关的。不过……
“封魔族哪来那么大本事动整个大明宫？”
狄仁杰缓缓合上图纸，垂眸思考了一会儿，低声对他说：“若我没理解错那位封魔族长老的意思，花火鬼夜应该会用……魔轮。”
眼下即将出伏，夜里的气温也略有下降，晚风拂面时还会带来几丝清凉。
狄仁杰抚摸了一下挂在胸前的哨子，稳步向丹凤门走去。
“不管现居大明宫中的天后是真是假，我都得把她带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尉迟真金当时听出了他没用复数形式的人称代词，脸上老大不乐意。
宫门渐近，除了守在那里的侍卫，还隐隐约约立着一抹月白。
“你持官徽召集留守长安城的金吾卫，把能调动的人手都调来，让他们将大明宫中的人全部带到开阔空地中，最好是周围房屋低矮的那种，能带多少带多少。”
身着月白圆领袍的侍女向他行礼时竟然有些站不稳，多亏他扶了一把。“狄某不熟悉新宫规划，劳烦带路了。”他温声说。
尉迟真金牵过马，一只脚刚踏上马镫，忽然想起什么事来回头道：“有危险就吹哨子。”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那张扬的身影披着月色渐渐远去。
大明宫，含元殿。
领他前来的婢女被飞箭击杀于阶下，他俯身为她合上惊恐圆睁的双眼，拾级而上。
平日用来举行大朝礼仪的宫殿此时未着一丝灯火，沉默地卧于黑夜之中，如一只伺机而动的巨兽。狄仁杰走完台阶，回首俯望，长安城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他有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朝着大殿中央的静默的身影恭敬行礼：“微臣拜见天后。”
火光一闪，含元殿的灯台依次跳起了幽微的暖光。火光中央，花火鬼夜手持魔轮抵天后而立，桀桀怪笑如老鸦嘶叫：“久违了啊，狄大人。”
TBC
*蔗浆是一种唐代饮品，由甘蔗制成。而唐代酿酒用的粮食和酒曲反应后大部分被糖化，余下的一点继续酒化，故而酿出的酒酒味偏甜而非辛辣。所以老狄才说“反正都是甜的”啦^_^ 【参考书目《唐代穿越指南》】
*阎立本是大明宫建造时的将作大匠，负责掌管宫室修建.
明明这个终极计划是早就想好了的，真正写的时候还是吃（che）力（dan）得一批。本来还想加点周易知识装个13结果发现古代汉语课学的东西全还回去了还把拍的幻灯片全删了……行吧我活该写不出像样的玩意=L=
PS.这两天脑子有点不清醒加上眼睛不舒服更得可能慢一些，如果做不到和之前一样每晚一更还请见谅，但是小可爱们放心我不会坑哒！毕竟快要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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