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哩个乱乱

冲呀:两只乱
AO3:Doublechaos
目前AO3暂时不再更新,冲呀和lof这边基本保持同步更新。lof上被吞的尉狄、裴狄文都可以去冲呀看。

【尉狄】《长乐》番外·《决明(上)》

磨磨蹭蹭的总算把这个番外磨出来了。由于内容和正篇有些关系但是正篇又太长,为了方便有没看过正篇但对这个文还有点兴趣的小可爱们理解可以戳我头像稍微看看长乐第六第七章了解一下,我最近发的全都是尉狄应该很好找【笨蛋lo主还是不会弄前文链接QAQ】

虽然是中秋节发的但是除了末尾有提到其它和中秋没啥关系orz谁让唐代前期那会中秋还不是特别流行呢=x=

低估了自己的废话水平不小心爆字数了,只能分上下章了qaq谢谢点进来看的各位不嫌弃啦

-----------以下正文---------------

【上】

1、

手触到一个外翘内凹温凉瓷实的硬物*,是枕;旁移三寸,钻进之间的凉滑布料无疑来自尉迟昨日落在此处的衣;用力往前一探,终于摸到了浑圆的轴木。他心中一喜,手指循着累好的卷轴向上攀爬,指尖一磕落入轴沿缺口中。他卡住轴头,捏着它一点点往外抽,抽到一半腕上忽被圈住一股力:“又偷书?”

狄仁杰紧绷的身体一松,头转向声源方向,蹩脚地遮掩道:“我听见书堆里有窸窣声,以为有虫。”

“天干物燥,哪来的虫。”抓他的人不屑地嗤笑,轻松一拽便将病榻上的人拉入自己怀中,抱着他坐好。“就算有虫,也是只偷书虫。”

“尉迟……”

“本座不过去接个旨,仆役不过晚来片刻,你就不安分了。”嘴上说着狄仁杰不安分的男人双手正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若非这结打得紧,你怕是还不知要私藏多少书。说,该怎么罚。”

狄仁杰摸摸蒙眼布上的死结,苦笑。

自大明宫一战后,他与尉迟真金二人便留在长安尉迟府中休养伤病。尉迟真金常年习武,体格本就强健,即便在刚回来那几天顾念昏迷不醒的狄仁杰不遵医嘱地闹腾了几回,也因厚实的底子和王溥的妙药渐渐养了回来,没多久便几痊愈。倒是狄仁杰身体原就不好,方一苏醒又不惜命地接人议事拟写奏表,再加上二圣不回声总使他思虑过重,一来二去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身子又亏损了气血。沙陀向他许诺“过两天”就能摘下的蒙眼布也继续覆于眼上,还不知要待几日。王溥不得不在他的药汤中增加了枸杞的量,又捱不过病人过于强烈的睁眼看世界的愿望,勉强同意在粥食中加点儿决明子。尉迟真金也吩咐管事新买的仆人中择一些老实能干的服侍行动不便的病人。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了两天狄仁杰就受不了了,软磨硬泡地央着沙陀准他每天解一会儿蒙眼布。沙陀不敢自作主张,去问师父。没想到王溥猴手一挥,说:“无妨,至酉时可让他当半个时辰清明人。不过只有半时辰,多一点都不行!”

狄仁杰知道后如蒙大赦,每日一到酉时便投入仆役搬来的书卷中专注得不顾其它。尉迟真金平时虽一天要看他好几次,但在病人看书时就识趣地离去以免打扰。狄仁杰记性好看书也快,搬到他房中的书没隔多久就可以换一批。

一日管事检查完书斋,对尉迟真金道:“阿郎*,老奴总觉得,这两天从狄郎君房中搬回来的书少了点。”由于尉迟真金怕长安官吏知道了狄仁杰在此养病会以探望之名扰人清静,便未对外说明他的身份。家里下人也只知他是主人在此养病的密友,简单唤一声郎君。

“嗯?”

“老奴记得,前日送至狄郎君房中的有本《昭明文选》,可今儿送回来的却不见。不过,每次送去的书数目相差不大却不一,是老奴记差了也说不定。”

“我知道了。”尉迟真金阴着脸离开书斋,直奔狄仁杰住处。进去后也不和病人打招呼,一把将他揽起,手在床褥中四处摸索。未几,一卷《昭明文选》被长长地*抽了出来。

“我还真当你聪敏过人才读这么快,原来全把机灵用在小偷小摸上了!”

狄仁杰自知理亏,缩在他怀里不吭声,待听见尉迟真金心跳不那么快了,判断应是消了气,才小声说:“别告诉王溥,不然他就不准我摘蒙眼布了。”

“不用他准不准,我现在就不准!”

狄仁杰攀着红发男人肩头,用鼻尖儿蹭了下他颈窝,没说话。

“……”

饶是知道若此时揭开那层布,见到的必是双狐狸般狡诈的眼,可他偏偏就吃狄仁杰这不常用的一套。尉迟真金软了脾气,将他轻轻放回榻上,带着书离开。

不过此后尉迟真金也长了心眼儿,先是减了每日送书的数量以便清点,又时刻掐好点儿,时间一到就亲自用独门打死结手法给狄仁杰蒙好眼,仆人们随后也回来对好数目再把书都带走。

而今日死结方打好,金吾卫上将军就被一道圣旨传唤过去,仆人们大概也因此耽误了工夫。“既知道会有人来清点数目还敢偷藏,莫非你这还有本替换的?”

“……我后来让舒娘给拿了本。”狄仁杰越说声音越低。舒娘是新买进来的侍婢,通些药理人又老实,便被管事分去给他当侍药婢女。“你还没和我说圣旨讲了些什么。”

尉迟真金果然被“圣旨”二字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二圣认为你的进言有理,已将事实诏布天下,并遣洛阳能工巧匠来长安修缮大明宫。再就是给你我二人的赏赐,我已让人收下了。”

“还有呢?”

“还有?”尉迟真金皱了皱眉,“还有便是令我好生看护你养病。你此番舍身为国,厥功甚伟,圣心铭记……”

“尉迟,”狄仁杰无奈地打断他,“圣旨中有提亢龙锏吧。”

“……自然有提。二圣说亢龙锏既有此神力,那我等更应对其严加看守,切莫流入外人之手,否则重罚是不在话下的。”

“没了?”

“没了。”

狄仁杰没有再问,看上去似乎已安心了许多。他按住尉迟真金偷偷解自己衣扣的手,笑道:“圣旨说得如此明白,你还不快去令尊集珍阁中好好检查。”

“哼,那机关自我父母过世后只我一人知道在何处,旁人便是通那八卦之术也解不得。”尉迟老先生生前有些收藏的癖好,宝物收得多了总有几样绝世孤品,便在集珍阁中修了些暗格,专用于藏那些珍品。尉迟真金曾向狄仁杰描述过暗格是按八卦六爻之势设计的,珍品们按等级分布在不同卦位的不同爻位中,每一位格都有不同的机关控制,亢龙锏自然处在乾卦上九之位*云云。奈何他说得再详尽病人也看不见,总归给对方心中埋下一点隐忧。狄仁杰虽不明说,他却清楚。比如此时怀中人便轻轻偏过脸,未束的黑发从肩头滑落挡住因欲言又止而抿起的唇角,暴露了颈下一对瘦突的锁骨,骨上两道微深的凹痕各盛了一缕阴影,滑进尉迟真金眼中便撩得他心中一动。

“过来。”

他掰过狄仁杰的脸,生硬而又贪恋地压住那两片薄唇。狄仁杰早习惯了这家伙这几天由于不能泄火而琢磨出的各种动作,也就一味顺着。可当男人忽将他压倒在榻上,手一路溜到自己胸前时,狄仁杰有些慌了。“别……啊!”带茧的指夹住两粒朱果猛地收紧一握,怪异又刺激的酸麻感密密麻麻地翻涌开来。狄仁杰四处挣扎着欲脱身,却因双目不可视而无处攀力,反让胸前魔爪捏得更紧。“你……孟浪!”他急怒责斥道。

“堂堂大理寺卿竟连一孟浪之徒都奈何不得么?”尉迟真金似是从他的羞臊中得了乐趣,手上动作变本加厉,弄得狄仁杰心中叫苦不迭。幸好此时门外传来低柔的女声:“郎君,该服药了,可准收书否?”

    尉迟真金手一松,狄仁杰趁机推开他:“进来。”

两个年轻婢女首先进入房中,对榻上正襟危坐的二人行了礼便敛衽收书。跟在二人身后的是个年纪约摸三十来岁的女子,手中端着药,正是狄仁杰先前提到的舒娘。她试好温,双手奉药给榻上的病人:“郎君请用。”

许是多加了枸杞的缘故,药汤味道较之前平缓些,不似当初的醒苦冲鼻。然而枸杞甘味毕竟温和,多那几粒并不妨碍狄仁杰喝药喝得满脸苦大仇深。一碗服毕,舒娘熟练地接回药碗,收拾好东西快步离开。整个过程都未再发一言。

尉迟真金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待房门合上后,他轻声说:“这女人也太安静了。”

狄仁杰用力咽下口中的苦意,笑道:“不是你让管事专挑老实话少的人来伺候我么。”

“她是话少。可你没见她打进来给你药后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眼也不抬,比块石头还死气。”尉迟真金揽了揽病人瘦削的肩,英挺双眉不自觉地蹙起。

这是又醋了?狄仁杰顺势靠在他身上,继续笑:“你若不放心,叫管事换个人就是。我反正看不见不会挑的。”

“……我去给你拿果脯。”

2、

虽然口头上对狄仁杰万分保证,但实际上尉迟真金自己也不能算放心,故而每日总会亲自来集珍阁检查两三番。他挥退洒扫的下人,打开那扇将书斋与集珍阁一分为二的门,独自检查着暗格。门口传来管事的声音:“阿郎,老奴有一事须请教。”

尉迟真金头也不抬:“说。”

“有两个婢女言家中高堂怀恙,想告假几日回家奉亲,不知……”

“这点小事有甚好问的,你自作主张我又不会怪你!”尉迟真金不耐烦道。

“是,是。只是那二人原是服侍狄郎君的,老奴是怕一下子换人伺候不好狄郎君养病。”管事擦了把脸上的细汗,头低得快要和地面平行。自两位老主人去世,尉迟真金又去了洛阳后,长安这所宅子便渐渐冷清,上下皆由他这个总管事做主打理也好说。可尉迟真金忽然回来他便惶恐了,总怕一个不慎就惹恼了这位暴躁少主人,因此难免处处小心。“若、若阿郎不介意,那老奴就自个儿做主了。”

“你说的那二人中,可有舒娘?”尉迟真金问。

“回阿郎,没有。舒娘本就是个寡妇,前些年死了男人,她一未生儿女二又无双亲,没了依靠,就自卖为奴换点饭吃。”

“听你的口气是先前就认识她?”

“啊,不。老奴去买人时见她木讷,本不想要。她实在想找个好的托身处,就说出了全部身世博人同情。老奴也觉得她可怜,便买了。”管事小心翼翼地抬眼瞄了瞄尉迟真金的脸色,见对方面上虽平静却难以看出情绪,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原来是个命不好的寡妇,怪不得不爱言语。尉迟真金这么想着已经踱到了乾卦机关前,猛然发现管事正畏畏葸葸地瞅着自己,不由得声一厉:“你看什么?!”

管事吓得直接跪倒在地:“阿郎恕罪,恕罪……老奴不敢……”

“出去!”

“是是!”老人爬起来,唯唯诺诺地退下。

待管事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尉迟真金方有些悔:自己刚刚对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也太粗暴了些。不知是否因为狄仁杰伤病总不见好的缘故,他这几日总心绪不宁。除去对病人可看不可碰的郁闷外,那日狄仁杰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的惨像也常常化作午夜梦魇,使他辗转难安,每次惊醒后都恨不得立即违反王溥不得扰病人清静的禁令冲进狄仁杰房中紧紧地守着他。因此管事拿这种本该问当家主母的小事来问他时,真真算在他隐忍多日的烦怒中浇了泼油。

当家主母。尉迟真金一下一下地抠着机关格。怀英那般好的脾气,倒是合适……

“啪嗒”一声,机关被抠开了。红发男人凝视着亢龙锏青黑的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舒娘端着药进来时,狄仁杰正在看书。她一愣,脚步停住:“郎君……婢、婢子叨扰了。”说着就要退下,被狄仁杰叫住。“无妨。王医师准我现在多看一刻,你把药放这儿吧。”

“是。”舒娘矮身搁好托盘,见狄仁杰伸手就要端,忙拦住:“药还烫,郎君再候会儿。”

狄仁杰瞥了眼挡在自己跟前的那只手,忽捉住它一翻,露出上面两道褐色的痕:“这是什么?”

舒娘骇了一跳,下意识地抽了两下手却没成。“那、那是决明子。”她颤着声说,“之前婢子给郎君粥食中加决明子时不小心蹭了些粉,没来得及洗净,郎君恕罪。”说完便深深伏下头去。

“起来,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她这样小心,反弄得狄仁杰不好意思了。先前用飱食时他是蒙着眼的,也不知决明子粉长这样。“郎君,您这儿……也有。”舒娘摸摸唇角。

狄仁杰照她的动作一摸,果然在唇边抹下一缕浅褐。想到方才自己正是以那种可笑模样示人,不免有些尴尬。“昨日尉迟还说你安静得过了头,原来你只是不到时候不开口啊。”他说着笑了起来,带得舒娘也终于松了口气,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一碗药喝完后外头渐渐传来淅沥的水声,紧接着是沙陀慌里慌张的大喊:“下雨了!水月你快把晾在那儿的药收回来!舒娘呢!不是之前就让她收了么?!……”一听自己的名字,舒娘收药碗的手立即停了。“我、我竟忘了!”她连向狄仁杰告退也顾不得,一拾裙子急急地冲出去帮忙。

下雨了?狄仁杰放下书卷,披衣向门外走去。这场秋雨来得太突然,且不小。他伸手接住从檐上滑落的一串水珠儿,默默注视着它们在掌心中瑟瑟地颤。这个季候的天水已经有些寒意了,手在外面伸得时间长了竟有丝冷意。几粒小小的红果被风驱赶着滚过暗青的地面,正巧落在狄仁杰脚边。他眯一眯眼,向前俯身去拾。“哎老狄你别出来啊!沙陀看到毫无遮蔽的病人悠悠然步入雨中,差点扔了怀中的药材去拦。一道黑影却先他一步冲上去,狠狠捞住狄仁杰抱回屋中。

“再让本座见到你不遵医嘱,定把你锁在床上!”

狄仁杰搂住男人的肩,抬身蹭蹭他颈窝。

“……这招没用!”

再蹭。

“……”尉迟真金把他放在榻上,抽出新布蒙住他眼睛用力一系,末尾狠狠打了两个死结。

狄仁杰摸着眼睛上系得死紧的布,委屈道:“我书还没看完。”

“谁让你去看雨的。”尉迟真金边戏嘲他边将散在榻上的书卷收好,交给来收书的仆人。狄仁杰自知拦不住,放弃地往他身上一倒,任对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自己头发上的水珠。“怀英,”尉迟真金抿着指间柔软的发丝,“我今晚想宿在你这儿。”

“……你这也算有违医嘱。”

“难不成你要找沙陀那小子告状?”尉迟真金身体一侧,强行枕在狄仁杰腿上。“起来,你好重。”狄仁杰无语地发现自打逆旅投宿那一晚后,这位上将军就爱上了这个姿势,只是苦了自己的腿。

尉迟真金接起一缕落在自己眼前的黑发,一圈圈绕于指上。“我这几天睡不好,在你这儿应该能好些。”他有点别扭地说,“你要不想我上床的话我打地铺也行。”

“……”狄仁杰不知该摆什么表情。若被旁人知道他是个自己睡床却让主人睡地的客人,那他真是百口莫辩了。“我教你个法子。”他将手搭上男人的肩背,有节奏地拍了起来,“再睡不着,就找个人来这样拍你。你娘在你小时候就……哈哈哈!”尉迟真金抱着他的腰滚倒在榻上,“好啊,你敢取笑本座。”红发上将军佯怒,手钻进他衣服里准备故技重施。狄仁杰怕了他这招,又躲不过,只好环着他求饶:“不敢了不敢了,上将军恕罪。”

尉迟真金停下动作,垂头看着病人。乌黑的发因为刚刚激烈的动作向后铺开,衬得多日不见光的皮肤格外苍白。而那两根削直的锁骨伴着急促的喘息上下起伏,总给人一种随时会挣出这具单薄皮囊的感觉。尉迟真金心一揪,慢慢松开了他。

狄仁杰缓过气儿来,拉住身上人的手臂,轻声道:“你要想在这儿睡就来吧,我没事的。”

“……不,不用。等你身子好了再说吧。”

男人拿开那截冰凉的腕,起身离开。屋外雨已经停了,地面被染成一片湿黑。几粒艳红的枸杞安静地躺在地上,分外醒目。

3、

沙陀拣好药材,抬头撒目张望,脑袋转了一圈都不见那个木讷的身影,火禁不住直窜:“舒娘呢?!”

“早上见她被管事训了一顿,抹着泪回房里去了,估计还在伤心吧。”水月躺在屋顶上,享受着雨后清新的空气,“一天到晚就知道麻烦人家,她没来前煎药的事不也是你干的吗?”

“可她吃老芋头家的米总不能不干活吧。”沙陀仰头反驳道,他知道水月就在自己头顶上面。“我一会儿得去找我师父,要不你把她叫出来,或者你来给老狄煎药。”

屋顶瓦片被揭去一块,填上水月的脸:“我给煎?你忘了上次我煎糊了之后那颗老芋头的脸色了?臭死个人。”和尉迟真金处了段时日后水月对他的称呼也已由敬称转为绰号了,当然当面是不敢这么叫的。

“那你叫她……”话没说完,低柔的声音便在门口处响起:“叨扰了,婢子来取药。”

沙陀本来还对她的迟到心有不满,可一见那双尚泛着红的眼睛,不满全化作了纠结。眼见着舒娘拿起药一声不吭地往外走,沉默隐忍的背影仿佛一个大写的委屈,他终于忍不住问:“管事训你什么了啊?”

一听此问,舒娘脚步僵住了。“管事责骂我糊涂,不该忘了给狄郎君收药,险些误事。”她咬着下唇,泪珠无声地滚落下来。她怕打湿药材,忙用肩膀笨拙地蹭去。“我自知是错了。可、可管事说我这样愚笨,倒不如不要伺候郎君了。我怕……怕被调到别处,就……”

沙陀抹了把冷汗,无语地和水月对视,结果发现水月一张脸也快嵌进那个缺口里去了。他干咳一声:“啊,好,以后注意就行,别让老芋……尉迟真金知道啊,快去吧。”

待婢女离开后,沙陀也赶去王溥那边帮忙。王溥的猿猴手近来有些不大听使唤,闹得他心情极差。沙陀战战兢兢的任他颐指气使,生怕一出岔子就被师父剁了手。正当他对着两条纠打在一起的毒虫犯愁该怎么把它们分开时,外头传来的一阵嘈杂引跑了他的注意力。他往外探探脑袋,惊讶地发现有两个下人押着满脸恐惧的舒娘往书斋方向前去。“咋了啊这是?”他问飞过来的水月。

“管事说他看见舒娘进集珍阁偷东西,他去抓人反被她溜掉了,这不正押人过去对质嘛。”

“不可能。”跟狄仁杰混了这么久,沙陀还是有些推理头脑的。“舒娘刚应该在服侍老狄喝药。而且如果是她去偷东西险些被人逮到,事后应该赶紧跑才是,怎么会留在这儿等别人来抓。”

水月挠挠头:“这,你和我说也没用啊。走,去找老芋头。”

小医师早把两只互掐的毒虫撂到了脑后,二话不说和水月奔向书斋。书斋外早站了一堆人,就是不见尉迟真金。舒娘被人按着跪在太阳地里,头朝着书斋门口的方向。不一会儿,红发男人从书斋中走出。“没丢东西。说吧,你刚才想进去干什么。”他盯着舒娘的头顶,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舒娘勉强抬起脸,一双平淡的眼睛再次氤了层薄水:“阿郎,真的不是我。我方才在服侍狄郎君喝药,您若不信,可以问他啊。”言罢眼角的泪花化作两颗珠儿,落在地上砸出两个圆圆的痕。

“放肆!这种时候还敢信口雌黄!”管事气不过,抢在尉迟真金前头训起了人,“当初看你可怜才买你进来,如今你不知感恩在主子家里偷鸡摸狗,活该斫手!阿郎,”他转头,恳切地看着思索状的尉迟真金,“这种人本也不吉利的,品行又不端,不可再让她侍奉贵人了!”

 “阿郎不要!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没有偷!”舒娘忽然挣脱按着她的人,扑倒在尉迟真金脚下,“我没偷!我真的没有……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进去,呜呜……别撵我走……我没有偷……”她面上沾了泥灰,混着眼泪一道一道花在脸上,模样凄惨。“我会好好服侍狄郎君,求求您别赶我走……我……不、不想走……”她用手捂着脸,抽噎得话都说不清了,也没看见尉迟真金此时紧锁的眉头——舒娘服侍了狄仁杰这么长日子,突然被换势必让病人生疑。那家伙思虑一向重,他现在还不想他知道太多,毕竟集珍阁里放着亢龙锏。

管事见尉迟真金面色阴沉,忙上来拽她。“住手。”沙陀看不下去,气冲冲地挡开他,瞪着尉迟真金说:“你脑子是芋头吗,她肯定是被冤枉的啊!”

管事急了。“郎君您这话说的!不只老奴,他俩也看见了这女人鬼鬼祟祟进了书斋!”他指指押舒娘过来的两人,“众目睽睽,还能有假!”

“那他俩只见她进了书斋,没进集珍阁吧。”

“这……书斋往里走不就是集珍阁么!她能识几个字,根本没必要动书,肯定是为了阁里的宝贝!”

“好了。”一直沉默的尉迟真金终于开了口。他没有看舒娘,而是把目光落在管事身上,“你之前说你是进集珍阁里抓她?”

“是,这女人鬼得很,不知怎么进去的。”

尉迟真金一笑,却笑得阴森。他对原先押舒娘的二人抬抬下巴:“你们两个,把管事拘起来。至于你就回去吧,”他对瑟缩不起的舒娘说,“怀英看不见,你得多尽心。”

“……是!多谢阿郎!”舒娘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击坏了,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而管事则如五雷轰顶般呆在一旁,别人来按他时也忘了辩解,只知道失魂落魄地挪腿,本就佝偻的身体弯曲得像只干瘪的虾。沙陀瞧见他那灰败枯槁的须发,纵是先前反感他的盛气凌人现在也有些不忍了。人走干净后,他问尉迟真金:“你不用问问老狄?”

“不用,老狄又不会骗我。那女人敢这么说定是没进过集珍阁。”红发男人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别让他知道,这事我自会调查。”

沙陀撑着下巴,重新回忆方才对质的情景。管事动机倒是值得调查,这老头儿今日也太咄咄逼人了。像是来印证他的想法般,看完整场热闹的水月在一旁发了言:“那老头这样诬陷舒娘,太欺负人了。”

是啊。沙陀想。他怎么这么欺负人呢?

TBC.

1*唐代盛行瓷枕

2*唐代對男性主人的稱呼

3*唐代前期的书是卷轴式

4* 《周易·乾》:“上九,亢龙有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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